开在外国语大学里的甲骨文展让中华文明走向世界
一片甲骨惊天下，千年汉字贯古今。来自安阳殷墟的甲骨文，在今年上半年被带入上海外国语大学世界语言博物馆，以展览的方式展现出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历史背景和文化，不仅为留学生所津津乐道，也被上外的师生翻译传播到了国外。
甲骨文是迄今为止中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统，是汉字的源头和中华优良历史传统文化的根脉。作为中华文明一脉相承的最初载体，记录下了中华文明一路前行的最初足迹。写在龟甲和兽骨上的文字，其时代大致在公元前14至11世纪的殷商时期，以安阳殷墟为代表。
2022年9月，上海外国语大学与位于河南安阳的中国文字博物馆签订合作协议，以“一片甲骨惊天下”为主题的这一甲骨文展是引入上外的首个展览。
甲骨文是商代晚期最主要的文字，考古发现卜骨数量众多，迄今共出土十余万片，总计单字字数约5000个，目前可释字约1500个。甲骨文涉及祭祀、征伐、天文、历法、气象等诸多方面，是研究古代中国特别是商代社会历史、文化、语言文字的珍贵资料。
记者看到，现场这个“小而精”的展览由甲骨实物和展板两部分构成。展板图文并茂，生动呈现了甲骨现世与发掘、占卜与记录、刻辞结构以及甲骨文字中的大千世界。即便之前对此全然陌生，生动有趣的图片也能让人很容易就读懂这一绝妙的文字世界。
美丽多姿的自然景观、神秘莫测的天文气象、丰富多彩的人文艺术……在“甲骨文里的大千世界”里，甲骨文与现代汉字加上简笔画的对比，将日月星云、春夏秋冬等形象地展现出来。“甲骨文里的动物王国”，则罗列了甲骨文中表示动物的字。“它们以象形字居多，充分体现出了汉字是以象形为基础的表意文字。”上海外国语大学世界语言博物馆副馆长孔令涛告诉记者，从中也可以一窥古人的智慧。
比如牛和羊的区别，“牛”的角是朝上的，而“羊”的角则是朝下的。又如虎和豹，“虎”的花纹是一条条的，而“豹”就变成了画圈圈。“非常形象，也能很直观地让人看出其中的区别。”孔令涛表示，“你会发现只要稍微学习一下，我们就很容易认出这些文字，因为中国的文字是唯一一个一脉相承、没有间断过的文字系统，这是我们祖先传下来的文明。”
甲骨文不仅能展现中华民族的智慧，还能体现出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的民族性格。比如“人”字的甲骨文，一撇一捺，象征着人的两条腿，顶天立地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弯腰侧立的形状，则展现了人劳动时的姿态。同时，中国是礼仪之邦，弯腰的形态又恰恰体现出了谦卑有礼。从一个文字，就能看出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崇尚的美德。而探索甲骨文的过程，可以让这些中华传统的根脉内化于心。
如果说对于中国人来说，探索甲骨文好似回顾我们的基因密码，那么对于外国人来说，这更是一次对中华文明的震撼触摸。
“不少来参观的外国朋友感到非常震惊，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古老文明的文字能像中国这样从不间断地传承下来。”孔令涛告诉记者。在上外的博物馆举办这样一场古老文字的展览，除了让青年学生更走近中华文脉，同样也是向数量众多的留学生开展了一次中华文明的无声宣讲。
在展览期间，还配合了不少互动体验。来自中国文字博物馆的专家们，专门开设了甲骨文工作坊活动，以甲骨文、中国传统技艺、非物质文化遗产为内涵，形式多样的研学材料包为辅助，带领参观者做甲骨文书签，DIY书包、T恤，玩一玩甲骨文拼拼乐，感受甲骨文雕版印和拓印，让展览变成复合型、创新型、沉浸式的博物馆社教活动，也让甲骨文元素以创意设计的形式更为生活化。
来自越南的留学生阮氏金钗还记得自己参加活动的那天正好过生日。“我第一次接触到甲骨文，知道了这是一种一直保存和研究至今的中国古代文字。第一次感受到了古文字从古至今的强烈生命力，也明白了保护一个民族的文化和文字是多么重要。” 阮氏金钗说，这让她深刻感受到了中国人对自己语言的热爱，感受到每个中国人思想中崇高的民族精神。
而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也很独一无二——根据给定的刻字模拟编写古代甲骨字母，还在老师的帮助下练习使用龟壳和墨水在纸上制作古代盔甲。“我感到非常兴奋，中国古人联想并创造了有趣的文字，也让我更了解自己正在学习的语言，让我越来越热爱中文了。”
来自缅甸的留学生杨顺仙在体验活动中做了两个吉祥语的甲骨文书签，一个是“喜乐安康”，一个是“步步高升”，她希望这两个带着美好祝福的书签能陪伴自己度过在上外的时光，属猴的她还画下了两只可爱的“甲骨文猴”。“这个活动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来自乌兹别克斯坦的晓华告诉记者，甲骨文专家学术讲座让她和其他留学生们充分感受并体会到了汉字的字形之美、文化之美。“每一个汉字都有自己的历史和故事，我们被这些很古老的文字吸引住了。这些甲骨文把中国古人的人生智慧很好地体现了出来，作为留学生，我们不得不佩服。”
2022年，习在安阳殷墟遗址考察时指示“要通过文物发掘、研究保护工作，更好地传承优秀民间传统文化”。安阳是到目前为止所能确认的中国第一座古都，是3300年前盘庚迁殷后商朝后期的国都。1899年，在这里发现了甲骨文，随后发现了殷墟遗址，经过一个多世纪的专业考古发掘，这里出土了以甲骨文为核心的各类文物，数量巨大，种类繁多。
安阳殷墟遗址出土的甲骨文，是到目前为止所能确认的中国最早的文字，作为甲骨文的发现地、出土地，文字主题的国家级专业博物馆——中国文字博物馆也被建在安阳，拥有丰富的甲骨文、金文等历史资源。与上外的馆际间合作，也正是身为安阳人的孔令涛一手促成的。
“因为我们有很强的互补性。”孔令涛表示，中国文字博物馆有文物资源、古文字研究方面的优势，而上外则有着多语种、多学科和国际化办学的优势。双方的契合点就在于对于甲骨文的国际推广，或者说是对中国古代文字的国际传播与推广。“在这个方面上外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孔令涛说，上外有50多个语种的学科优势，在海外目前还有9个孔子学院，双方可以发挥各自优势，共同推动甲骨文文化的国际推广，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
“上外的孔院分布在西班牙、意大利、匈牙利、乌兹别克斯坦、摩洛哥、日本、加拿大、秘鲁、希腊等国，今后中国文字博物馆的一些甲骨文资源，我们就可以帮助推广到国际上去，进行传播。目前我们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孔院的中方院长就已经和中国文字博物馆建立了联系，开始着力准备下一步的具体推进。”孔令涛和记者说，此次甲骨文展也被上外留学生翻译成了阿拉伯语、法语等语言，在Facebook、Twitter、Instagram上进行传播。“让中华文明的瑰宝被世界所认识，我们已经在做这个事情了。”
上外副校长衣永刚表示，上外世界语言博物馆是中国第一家以世界语言多样性为特色的学术博物馆，秉持的建馆理念是“语汇世界、言聚全球”。语言和文字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系，未来上外世界语言博物馆与文字博物馆之间也将建立更多交流互访，一同推动中外文明交流互鉴。
记者了解到，甲骨文之外，在安阳及全国别的地方，还发现了数量巨大的青铜器。在这些青铜器上有很多铭文，其文字就是金文。金文从商朝开始，至西周达于极盛，这些古朴厚重的金文展陈未来也将登陆上外世界语博物馆。